小时候与父亲常常在林间走。家的门口有一片茂密树林,密不透风的林子,很多树都倾颓了,倒下去巍峨的样子不再。
“种得太密了”。父亲说。林子要空旷舒朗,要有风,要吹得进那些饱满而湿润的空气。
西方油画满满的,到处拥挤,没有飞白和留白,看上去有侵略感——要缴获你的一切。看久了,整个人会陷入一场动荡与不安之中,但少年时迷恋它纵横驰骋的感觉——“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消万古愁”,那是年轻的狂态。
有一天,看到中国画里的留白,书法间笔墨行走的飞白,突然心悸,突然感觉浮生里,原本应该有这般踏实肯定的东西。看似空灵,实则打通了一条通向内心的道路。那么曲折,那么幽深。
人生更要留白。心灵地貌太挤了会没了自己。留白恰到好处,是禅的最高境界——该吃饭吃饭,该睡觉睡觉。有禅语叫“吃茶去”,简单三字,也是留白。